记middot叙利亚荒漠废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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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在这个世界上无处容身,

只是,你凭什么审判我的灵魂?”

黎巴嫩山区的叙利亚小女孩图古牧野

初次动笔写叙利亚,在三个多月以前。本想借着一腔热血与孤勇,下笔行文,一气呵成,将在心心念念的叙利亚走过的深深浅浅的足迹完完整整的留存在字里行间,揭示叙利亚的一角容颜。无奈囿于能力,困于情怀,实难一蹴而就。数月来,回首所书,慨叹自身文笔轻浮,文辞轻巧。年轻的笔尖、空洞的纸篇,无法触碰与承载叙利亚留在世人心中的沉重于无声岁月里的沧桑。

一度踟蹰,一度掷笔。心有余而力不足,时常辗转反侧,如果就此作罢又于心不忍,徒留遗憾。重拾旧笔的决心还是源于2月24日在黎巴嫩现场观看中国男篮与叙利亚男篮进行的一场FIBA的球赛,叙利亚男篮队员龙行虎步、鱼贯而入,他们身穿的球衣上印有中国品牌、中国字,看到这里,和朋友开玩笑说“这是一场内战”,除却内心油然而生的亲切感之外,我第一时间不是去称赞他们气宇轩昂、如圭如璋,而是首先想到在无情战火炙烤的酷寒之中叙利亚人民的那种令人侧目的坚强与从容。他们身着球衣,我却仿佛看到他们身后对他们虎视眈眈的无情战火。

FIBA中国男篮VS叙利亚男篮

如此不合时宜的谬论,一句话突兀的浮现在脑海“我知道我在这个世界上无处容身,只是,你凭什么审判我的灵魂。”无疑,他们虽非无处容身,我的内心却早已这般思量,虽谈不上审判,却也早已审视他们的灵魂。叙利亚战争之地真的是人间炼狱,还是人们自己的内心中演绎了一场兵荒马乱?我相信与我同感的人,不胜枚举。身在黎巴嫩常常会见到叙利亚人民和儿童背负着莫须有的偏见受苦受难,我想要做点什么的感觉愈演愈烈,积郁数月,遂定一吐为快。虽势单力薄,亦无畏前行。能冰释多少误解是多少,能涣然多少偏见是多少,能唤醒多少良知是多少。对使命感的执拗赋予了渺小的我落笔的勇气。走出大马士革,走出幻城。亦走出心之囚牢,打破情之囹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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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早先少年时,大家诚诚恳恳,说一句是一句。清早上火车站,长街黑暗无行人,卖豆浆的小店冒着热气。从前的日色变得慢,车、马、邮件都慢……”

在大马士革“上层社会”摸爬滚打逗留了几日,总体感觉这里民风淳朴,百姓安居乐业,除了日常奔波的劳累之外生活还算惬意,恍惚之间我有一种错觉,这里跟战争有何瓜葛?甚至自嘲此前对叙利亚太过盲目且有太多误解,与想象中大相径庭,本着一颗冒险的心草行露宿、萍踪浪迹而来,想与年轻的生命展开一场激烈地角逐,哪怕征程梯山航海也在意料之中,到头来,却是乐不思蜀、流连忘返的偃意之旅。这莫大的反差,让我对陌生与未知的敬畏之心少了几分,胆量也大了起来。准备动身前往下一座城市,思量再三,还是决定去公共汽车站坐巴士前往霍姆斯,毕竟人生地不熟,小心驶得万年船,谨慎为妙,那里人多也安全。四处打听,问到了前往霍姆斯的车站,的士从拥挤的大马士革市中心一路向开阔的城市边缘驶去,随着车窗外高楼大厦的飞逝,被炮火轰击过的残旧楼宇突兀的闯入眼帘,裸露的钢筋、破碎的楼板、飞扬的粉尘、嶙峋的废墟,战争硝烟氤氲过后残留的土色开始笼罩晴朗的天空。繁华的温热似乎渐行渐远,荒凉的冰冷若隐若现,从琼楼玉宇到断壁残垣兴衰的荒路,依稀觉得此行真正有了冒险的意味。下车愣神的功夫,迎面走来一位满脸胡茬的大汉身着满是油污的衣服,牛仔裤已分不清原始的颜色,上身的皮夹克残迹斑斑充满岁月的痕迹,刺鼻的机油味冲撞着我的鼻孔,本着逢着老外就来英语的国际性原则,大汉也不例外的操起一口阿拉伯方言式地蹩脚英语上前跟我热情地打招呼,霎时,我满脑门的黑线,但是感受得到他们溢于言表的热情。尤其是知道我们来自China之后,许是见到老外太过激动导致肾上腺素飙升,面红耳赤的互相哟呵着“oh,china!china!china!”由于本人的英语也不敢恭维,出于尊重,我还是梗着脖子把我半生不熟的英语端了上来。谁知这位老兄三板斧打完,没有后招了,站在那里脸红脖子粗、磕磕巴巴的蹦单词,我踅摸着,再这样下去憋坏了,我决定还是不趁机显摆我那半生不熟的英语了。于是我开始用叙利亚方言向他问好,“我们讲阿拉伯语吧?”那憨厚大汉的表情倏忽地多云转晴乐呵了起来“会讲阿拉伯语,你不早说,来说下个人信息。”我看他拿着我们的护照翻来翻去搞不明白,粗黑的大手捏着一杆纤细的圆珠笔用歪歪扭扭的英文字母誊抄着我们护照上的信息,不忘抬头斜睨,跟我侃大山,称兄道弟,讲英语的窘态一扫而空,变得健谈爽快,丝毫没有刚才愁云满面的样子。我说我来吧,我用阿拉伯语填写个人信息,我的阿拉伯书法马马虎虎还凑合,无疑此举又轻而易举博得这些可爱憨厚的人喝彩,他像对待本地人一样为我们办理了乘车手续,后来我才知道,这老兄有颗大心脏。车站的小朋友大马士革的车站让我想起儿时家乡小山村的车站,没有完整的墙体,没有平整的地面,不知是雨后留下的水洼还是人为的污水集聚成了泥泞,颇有无处下脚的感觉,但这丝毫不影响战胜了困意的小贩们的热情,一脚深一脚浅的来回奔走着。也没有正规的车票,收费、上车、数人、简单质朴,车身一看都是历经了沧桑的,分不清是哪个年代的,也分不清是哪国的品牌,或许是年代的厚重感给了我几分心灵的慰藉。一切从简,一起挤挤就启程吧。这让我这个来自一个规则体系相对完整的国家的老外多少有点无所适从。不由心想,首都车站尚且如此,那其他城市呢……好在形形色色的人们,不论衣衫褴褛还是衣着华贵,不论平下中农还是达官显贵,至少此刻我觉得他们都诚诚恳恳、热热情情,让我感受到了来自人性本源的踏实和可靠。值得一提的是,在黎巴嫩和叙利亚我切身的体会到了当明星的感觉,他们对中国人的热情有时候让我这个不算腼腆的人都有点无力招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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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途废墟图迪哥

一步繁华,一步苍凉,走出大马士革,就会清晰的感受到无情的战争给这个善良的国度带来的残忍,路旁的断壁残垣栉风沐雨,给叙利亚脆弱的肌肤留下触目惊心的伤痕,西风与瘦马,废墟中的断肠人,天涯羁旅,我亦断肠。正常情况下大马士革到霍姆斯不到两小时车程,而我们此行用去三个小时有余。写到这里,不由得对当时同行的旅人升起几分歉意。

巴士行至中途,路遇一道关卡,关卡很粗糙,由石块垒成,搭起一个简易的小房子,勉强能够遮风挡雨,房内设施简陋,一张桌子,一台电话,一些文件材料,还有一罐阿拉伯咖啡。路旁的大兵们除却对中国人的盛情之外,我明显的感受到了他们眼底的隐忧,他们说让我们上车等等,通知司机要走我们的护照与签证,然后司机回来说:“没事,等等他们核查好了,就可以了。”

我在车窗前看着负责盘查的兵士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的打,不知道分别打给什么人。烈日炙烤着戈壁,风沙拍打着颓败的墙体,哪里是避风遮荫的港湾。整辆巴士的几十位乘客在静静的等待着我们,我拿起所有可以证明我们身份的东西去给兵士们查验,邀请函,身份证明,住宿信息等,所有我所想到的手续。无奈兵士们的态度虽然亲切,却还是需要等待,回到车上,前后已经耗去了差不多一个小时,这种相对原始的处理事情的方式,让我有些不耐烦。

我向同行的乘客致以歉意,他们并没有任何一个人对我们有丝毫责怪,很耐心的安慰我们,并帮我们与兵士斡旋,这种跨越了地域与国别的温暖,让我们如沐春风,心灵的烦躁与身体的困顿散去不少。

看着大地上皲裂的伤痕,再看看眼前可爱的人们,一时间百感交集,你们做错了什么?凭什么被肆虐的战火这般蹂躏?我不想冷静的诉说政治与权利只有利弊没有冷暖,此刻只想无知的呐喊,凭什么就该由你们承受战争的残酷无情?妻离子散、颠沛流离的代价,就没有人性这种东西来捍卫吗?我不想称呼他们为难民,你们不是真正的难民,你们只是迫不得已为生活所困,真正的难民是那些软红香土、八街九陌中正襟危坐、道貌岸然数之不尽“指点江山”的心灵难民。你们残破的是容身之所,他们腐烂的是为人之本。

此时此刻我们站在同一片天空下,呼吸着同样的空气,行走着同样的土地,沐浴着你们心灵的光芒。我想以此来寻找内心的平衡。前后耗去一个多小时之后,不知道事情是如何解决的,我们获准继续上路。由于耽搁了不少时间,兵士们向我们诚挚地致歉。一时之间,我有点不知所措,我们怎能去责怪你们呢?这片动荡的土地,是你们、是我们能够左右的吗?我们有的只是感激,“我们这一代人终将会悔恨,不是因为坏人地可憎言行,而是因为好人地无辜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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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henthedayapproachestoits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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